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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游三周,如果说第一周是新奇,第二周是兴奋,那么这第三周,就是,totally精疲力尽和,沮丧。
这是无比血腥和繁忙的一周,每天的病人总数都维持在20个以上,巅峰的时候像今天有26个,每天平均有4-6个新病人(术后或者转院的都有),和至少一个开胸或者关胸的操作。要知道去年和前年我过来时,病人达到15个就已经非常多了,而今年,连他们自己都说,superbusy以及crazy。这么多病人,白天由6.5个fellow和一个staff管理(我是那0.5),晚上有两个fellow和一个staff值班(因为新fellow还不熟悉要带一下,下个月开始每天都是一个fellow和一个staff值班)。每天上午查房脚步匆匆,因为9点或9点半的backrounds雷打不动,而下午4点开始的查房就是一场体力和耐力的考验,这一周今天查完的最早,6点半,剩下3天都是7点半。至于复杂程度,26个病人里,有2个V-AECMO和2个人工心脏机械辅助,6个延迟关胸。今天白天有1个新生儿进行了气管插管和中心静脉置管抢救,一个开胸抢救,而今天,只是这一周里无比普通的一天。剩下的病人里面超过一半曾经接受过ECMO或者开胸这样的事情,近一半是多次手术,超过一半的病人是新生儿。这一周,见了各种各样奇怪和危重的病例:新生儿生后1天,发现冠状动脉左主干巨大血栓形成致心肌梗塞,开胸取栓后VA-ECMO维持;新生儿主动脉缩窄外院做了缩窄矫治和室间隔缺损修补,术后出现低心排,VA-ECMO转运至sickkids后诊断发现合并单支冠状动脉起源肺动脉,残余主动脉缩窄,遂急诊二次手术,术后V-AECMO支持;新生儿法洛氏四联症,流出道狭窄明显,拟在造影下行右室流出道支架植入,术中合并右室穿孔和心包填塞,抢救后转至ICU,稳定数天后行TOF根治术;新生儿法洛氏四联症合并肺动脉瓣缺如,右主支气管受压,缺氧,左心功能不全,急诊行TOF矫治及肺动脉成形;心脏移植术后11年,发生急性排斥反应,VA-ECMO辅助,多器官功能衰竭,ECMO脱离困难,改为VAD辅助,术后止血困难,在ICU止血复苏;新生儿AVSD合并主动脉缩窄,拟行COA球囊扩张术中发生急性夹层,急诊行缩窄矫治及房室间隔缺损矫治。。。。。。
就是在这种情况下,已经拿到执照的我,无法再淹没在众fellow中继续observer和旁观,chieffellow要求我正式开始参与管理病人,所以这一周,她每天都安排我与其他fellow共同管理一个房间,通常是负责4-6个病人。而这一切,意味着我的clinicalfellow生活正式拉开序幕。
第一天很开心,跟来自香港的Janice一间,我们愉快的用中文交流,她教我熟悉系统和这里大致的工作流程,遇到需要和其他人沟通的时候,通常我躲在后面看她做便好。她尝试让我帮她回复call机,听电话里的人讲什么便应答而她站在我旁边,但无奈,电话这关太难,没有肢体语言辅助下,根本无法听懂电话里的人说什么,尝试以失败告终。也是这一天第一次在下午查房的时候做presentation,向其他人介绍病人的情况并交班,小惊小喜小确幸的一天。
第二天被安排跟爱尔兰来的新fellow一间,麻醉背景出身的她对ICU的工作并不熟悉,加之我俩交流起来各种障碍,导致下午交班时误会和小插曲,这天开始,也才真正体会到,真的被硬丢到这里管理病人,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。当护士问你事情你听不懂,然后护士很无语得换成跟她交流,然后她们交谈甚欢,聊完以后哈哈大笑而你甚至不知道她们笑什么,你感觉自己是个彻头彻尾被边缘的失败者,和,傻子。
第三天是和蒙特利尔来的Nadia一间。其实她人蛮好,因为体系相近,俨然已经是半个熟手。我写了病程下了医嘱她帮我检查,告诉我正确的表达方式和细节,并且帮我把我没做完的事情做好。这一天我们有一个孩子需要安置picc,而IGT(这里安置PICC需要在专门的,可造影的,类似手术室的地方进行,便于无菌管理,透视下操作和第一时间确认管路位置)把小朋友的安置时间预约在了周五。为了想办法给孩子提前置管(怀疑PICC引起血流感染),我们需要去跟IGT的工作人员沟通。Nadia问我是否可以独立完成这项任务,我表示困难,于是她带我去做。我在旁边围观她们对弈,其实跟国内求人办事是一样的,既要礼貌,又要强势,可是这一切需要换成用英文得体的表达,我想我需要学习的还太多。也是这一天,Nadia教我跟家属沟通病情。这里的医患关系跟国内是两个概念,全公费医疗全力医疗的背景下,医疗是单纯的,所有的出发点都围绕如何让孩子好起来。这里的ICU家属可以守在床旁,每天查房staff都会邀请家属一起参加,查房的最后一个环节一定是询问家属是否还有问题,如果家属有任何疑问我们都会停下来解答完再继续。也因此,我们在床旁看到家属都要跟他们打招呼,做的治疗和对小朋友简单的查体都需要跟家属沟通,单这一点就让我非常非常不习惯。我依然认为自己在家是个对病人和家属都蛮好的医生,可是骨子里仍然有相当的傲气、自豪感和优越感摆在那里,病人或者家属不听话随时可以粗暴得用权威将之打断。可是在这里,这种感受完全不同,你与家属是一个完整的团队,他平等的需要知道一切,他不担心钱,他把他的孩子放在这里,国家出钱为他的孩子提供最好的治疗,而你只是这个治疗团队里的一员,仅此。我想这一点也深深给我上了一课,在中国当前的医疗环境下,即便家属出钱,即便医疗资源极不匹配,但我们跟家属的关系仍然应该是平等的,家医院来治疗时家属并没有欠我什么,而我也不比家属优越什么,当然我们更不是消费行为,我只是一个比他多了一些医疗知识的人履行自己的职责,做日常工作,而已。期间投入的情感,是帮助还是控制,需要仔细鉴别。因为被需要感这件事有时会让人上瘾和失心疯,也许,无边界的情感投入,就是一种控制。扯远了,回来继续。
今天仍然是跟Nadia一间,然后今天,沮丧和无力的感觉达到了顶峰。起因是Nadia中午要离开病房一个小时办事,于是留我一个人负责那个房间。本来是计划下午做急诊的新生儿(右旋心,DORV,逃兵,COA,主动脉弓发育不良),逐渐出现呼吸窘迫。护士问我怎么办,我觉得需要CPAP辅助,但我不敢自己做决定,于是找Steve过来。Steve看了后决定进行气管插管和中心静脉置管,而病人,是一个出生仅两天,3.3kg的新生儿。一瞬间我的脑袋不知道几个大,这么多事情扑面而来时我只想躲在厕所里面不出去。于是马上去隔壁找香港来的Janice帮忙,然后另一个香港来的Lawance也赶到了大家一起。此时Steve问我,这是你的病人,你愿意来做经鼻气管插管和中心静脉置管吗?他还主动给Janice说,Peng已经拿到了执照,她可以做任何操作,只要她愿意。然后我决绝的摇摇头,我说我不要,我感到非常不舒服,我从来没有在HSC做过或者看过这些操作,我只想围观。Steve说没关系,我相信你很快就可以开始做这些事情,可事实是,我恐惧,深深的恐惧。我不知道这里的流程和程序,我害怕万一出现紧急情况,当我需要帮助和用物的时候我不知道怎么表达。比如我需要吸痰或者找人帮我压迫环状软骨该怎么说,我需要肝素帽帽或者铺巾的话该怎么表达人家才听得懂。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下,终于,我围观他们完成了气管插管,做助手完成了中心静脉置管。此时Steve说,病人还需要穿一个动脉。我说,我试试吧。因为我以为这对我来说是相对容易的操作,并且我不想让他觉得我什么都不想尝试。他听了后说,好的,我很高兴你主动要求,我相信你可以的。然后,我在超声引导下尝试了数次后,果不其然的失败了。。。。。
玻璃心碎成了一片片,被无力感和沮丧包裹的严严实实。情绪在下午见到男神时达到顶峰,他莫名其妙问我Areyouhappy?然后我就开始掉眼泪了。他有点吃惊,问我发生了什么。然后我带着哭腔把这一周以及这一天发生的事情讲出来了。他说我很高兴你会觉得frustrated,因为你care才会沮丧,如果你没感觉,我才会失望。同时我很确信,比你自己确信你没问题,你只是需要时间,相信我。
讲真,我很感激他的安慰和鼓励,但我并不确定我是不是可以没问题。我确实没做过几例经鼻气管插管,我也没怎么做过新生儿的中心静脉置管。我做的最熟的动脉置管,在这里我也不会了。我管过的病人,他们的复杂程度跟这里的无法相提并论,我甚至不懂这里铺天盖地的HLHS和儿童ECMO该怎么弄。这里下午查房时任何一个护士交班都比我清晰和有条理,我甚至无法把那些药名和疾病的名字念撑展。这里的TPN和肠内营养全部都是营养师弄,这里的处方有药师审核,这里的透析有肾内科医生下医嘱,这里的呼吸机有RT调,这里的电解质非特殊情况下有护士根据流程自己调整。那么所以,我能做什么,和做的了什么呢。不仅如此,我高兴的时候,文思泉涌的时候,想骂娘的时候,如果想跟人交流,我都得用英语。我那时候超级想跟地球那一边的你们说说中国话,然后我知道,你们都在睡觉,而且好像,说什么都显得无力和不合时宜。
然后,在冷静了近半小时以后,我去楼下的星巴克买了一杯咖啡和一个可颂。因为我饿了,我得吃东西,我下午还要查房。查房的时候,我硬着头皮用难听的口音做presentation,今天我做了两个,比昨天多了一个,其中包括那个抢救的病人,没时间准备,无法照着纸念,只有凭记忆组织语言和口述。再然后查完房,我跟MJ讲了这件事,又一次不争气的哭哭啼啼,然后她抱了抱我,她说明天开始我跟她一组,她一步步开始教我。
再再然后,我如实记录下这些,并且告诉自己,nopainnogain。我要睡个好觉,明天再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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